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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琏儿那头怎么说?我先前已经叮嘱他了,千万别因着凤丫头生了闺女就甩脸子,他当时倒是喏喏的应了,也不知晓有没有往心里去。”那拉淑娴忽的想起一事,开口问道。

“我早就将这事儿给忘了。”贾赦随后将匣子放在小几上,满心欢喜的打开,“我分了他一半的银子,他还有啥不乐意的?啧啧,就他方才那样子,只差没在脸上刻着‘我下回还生闺女’的字了。”

“噗!”

“可惜没下回了。”贾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回头向已经笑喷了的那拉淑娴道,“你说要是老太太就跟宝玉那种记吃不记打该有多好啊?这钱来得也太快了。对了,我还有个法子,回头让人盯着老太太,看她想要卖啥,我找人压价给她买下来,转手高价卖出去。”

那拉淑娴不笑了,这一刻,她是真正的开始同情起了贾母。这得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孽,这辈子才摊上贾赦这么个专坑娘的熊孩子呢?

又看贾赦美滋滋的开始点起了银票,那拉淑娴不由的奇道:“老爷您不是说把银票分了吗?怎的还有这般多?”

“我给了琏儿五万两,喜得琏儿口水都下来了。本来打算给聪儿两万两的,他说不要,非要我房里的那套御赐的文房四宝,我原是不想给的,结果一个眼错不见,臭小子居然跑了!罢了罢了,左右也是我在圣上那儿抢来的,我不心疼。”贾赦一面说着不心疼,一面心疼的直打哆嗦,倒是看得那拉淑娴暗暗叫好,压根就不同情他。

不过,这么一算也不对呢。

“其他人呢?我记得老爷您方才说的是见者有份。”

“其他都是小不点儿,拿那么多银子做甚?我给了二丫头一万两,让她收着当嫁妆,璟儿和四丫头都给了一千两,拿着玩儿呗。”说着,贾赦忽的醒悟了,“还有我家小五儿,五儿怪哟,爹替你存着银子!!”

小五儿吹了个泡泡,却连眼神都没给贾赦一个,只歪着头缩在那拉淑娴怀里,也不睡觉,只扑闪着大眼睛盯着那拉淑娴猛瞧。

莫名讨了个没趣,贾赦也不觉得扫兴,主要是一下子进账好些钱,他开心着呢,寻常事儿都没法让他扫兴。由此可见,东院那头也是如此。

……

……

东院里,琏哥儿一脸喜色的回到了房里。这会儿王熙凤自是早已醒了,不过因着她还在月子里,故而只拿了润湿的帕子略擦了擦脸,头发也只是拢了拢,并未仔细梳洗打扮。许是自觉这副模样见不得人,又或者单纯的在生贾母的气,王熙凤只侧过脸不去瞧掀了帘子进来的琏哥儿。

“咦?我的金闺女呢?”琏哥儿进了房里,先是拿眼扫了扫,见姐儿的摇篮虽在,姐儿本人却不在,登时诧异的问道,“哪个抱走了爷的金闺女?”

原本,王熙凤是有些闷闷的不想说话,可架不住琏哥儿耍宝,一个没忍住侧过脸瞪眼道:“你家闺女是金子做的?一边儿待着去!”

“对呀,可不就我家闺女是金子做的吗?我都想好了,回头她的小名儿就叫金子!”

王熙凤:“…………”忽然又不想说话了。

“闺女闺女!赶紧的,将我闺女抱过来!”这会儿,琏哥儿也明白了,估计是奶娘把孩子抱走喂奶去了,不然一个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小孩子,也不可能跑到其他地方去。

果不其然,奶娘很快就抱着孩子进来了,见琏哥儿一副猴急的模样,还微微一愣,又听得王熙凤唤,这才将孩子放在摇篮里,又将摇篮挨着王熙凤的床榻放好了。想了想,又问道:“那我待会儿再来抱孩子?”

“行行,回头叫你。”不等王熙凤开口,琏哥儿已经急急的答应了,旋即整个人都趴在摇篮上方,两眼死死的盯着自家的金疙瘩看,哪怕刚出生的孩子个顶个的难看,他也是看得津津有味的,一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蠢样儿。

“噗嗤。”王熙凤本是真不高兴,事实上打从昨个儿晚间知晓自己费心费力生下来的是个姑娘时,她就很不开心了。不过,她的性子摆在那儿,与其说是不悦,不如说是恼怒来得更为恰当一些,闷了一晚上,结果今个儿早上醒来后,问二爷起了不曾,结果丫鬟却说一大清早就急吼吼的出了东院的门,这真的难免不让她多想。

及至这会儿,看到素来眼高于顶的琏二爷一副傻爹模样瞅着自家睡懵了的姐儿,莫名的,王熙凤心里头那些个阴霾彻底散去了。

谁的亲骨肉谁来疼,莫说王熙凤原就不曾有重男轻女的想法,纵然是有这样的倾向,自个儿的亲闺女她还是很在乎的。亦如王夫人那般,觉得自己亲生的哪哪儿都好,庶出那都是奴才秧子!

可说到底,王熙凤还是很在意府里其他人的看法,二房也就罢了,大不了回头顶上去。可大房呢?甭管是进门前还是进门后,大房诸人都对她很好,是那种掏心掏肺的好。王氏女势力归势力,可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说真的,在听说生的是姐儿的那一刻,王熙凤除却恼怒贾母外,还有那么一丝隐隐约约的心虚。

……心虚没能给大房带来嫡长孙。

好在,琏哥儿这副模样实打实的取悦了她。

“做甚么这么盯着姐儿看?她怪丑的。”王熙凤有心试探琏哥儿,故意说道。不过,她这话也并非全是虚的,毕竟昨个儿掌灯时分刚出生的姐儿,实在是好看不到哪里去,哪怕她的爹娘都是神仙般的人儿,也一样拯救不了她那糟心模样。

“浑说甚么!我闺女那么好看!”琏哥儿头也不抬的道,“她长得比金票银票都好看。”

王熙凤被生生噎住了。

从小到大,王熙凤都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甭管是已过世的至亲长辈们,还是世交故友们,或者是仅仅泛泛之交的作客女眷们,都对她的容貌赞不绝口。也因此,对于一些类似于“这姑娘真水灵”、“真真的神仙般的人儿”、“简直就跟画里走出来一样”……等等赞美之类,王熙凤都已经麻木了。

然而,这一日她终于听到了画风格外不同的赞美之词。

“琏二爷!敢问一句,甚么叫做‘她长得比金票银票还好看’?您这真的是在夸奖她?”王熙凤震惊了,她素来认为自己大字不识一箩筐,跟通过科举走上仕途进入翰林院的琏哥儿是没法相比的,可时至今日,她却开始怀疑了。

——其实她家琏二爷才是真正走后门的罢?琮三爷是替他背了黑锅罢?

可怜的琏哥儿绝不会想到自家媳妇儿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鄙视自己,不过就算他知晓了也一样不会在意的。事实上,这会儿他满心满眼都是金子做的小闺女。

忽的,琏哥儿想起了正事儿。

“那个啥……我爹说了,见者有份,人人都有,我分你一半。”琏哥儿从怀里掏出了厚厚一沓票子,有金票也有银票,数了一半的数目后,直接塞给了王熙凤,剩下的一半则塞回了怀里,“回头咱们再生个闺女罢!不对,其实生儿子还是生闺女一点儿也不重要,关键还是的让老太太开口说,只要跟她说的相反就可以了,大笔的银子往怀里揣呀,这感觉真好。”

王熙凤一双三角丹凤眼死死的盯着被强塞到手里的银票。许是为了看起来更厚实一些,琏哥儿把金票都昧下了,给她的全是银票,居然还都是五百两面额的。这老厚的一沓银票握在手里,就算是本身极为钱的王熙凤也不免怦然心动。

等等。

“琏二爷您倒是同我说说,您这是打劫了谁呢?”王熙凤茫然的开口问道,忽的回忆了某个点,震惊的看向他,“您方才好像说了老太太!”

“对啊,这就是老太太给的。别瞪我,你家爷我可没有这等好本事,是我爹干的。”琏哥儿瘪了瘪嘴,忽的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了,“我爹本事多大呢,待的也是好地儿,户部……我也想去,翰林院名声是好,就是太无聊了,琮儿倒是玩得挺开心的,我觉得特没意思。我想去户部捞钱,就算没的钱捞,每日里算账也比做学问有意思多了。”

听得这话,王熙凤明显愣了一下,也忘了追问手上银票的来源,忙急急的道:“往日真的没听爷提起差事不好?是不是有同僚排挤爷了?”

“瞎说啥啊,哪个有胆子排挤我?除非是琮儿那坏小子在我娘跟前排挤我。”

“那是怎的了?”王熙凤追问道。

琏哥儿想了想,归整了一下才开口道:“其实也没啥,就是我这人原本就不爱做学问,小时候还想着左右将来有家产可以继承,爵位也是我的,不用功亦无妨。可谁曾料到,我爹忽的就上进了,连带着我们家都开始做起了学问。我这人也没啥读书的天赋,更不曾在做学问上头费心力,只不过就是想着所有人都在念书,连当时还是小不点儿的琮儿都在苦读,那就一起呗。后来,珠大哥哥说他要下场考试,我本来是不打算参加的,可他求我,叫我给他做个伴儿,他一个人没这个胆子。我就想着,去就去呗,就算没考中也没啥。结果,我莫名就考中了,我爹还替我求了个翰林,就这样进了翰林院。”

虽说荣国府的事情,王熙凤之前也听说过一二,可毕竟之前都说的不相信。更何况,琏哥儿是考上了的,哪怕先前很多人说他没天赋不用功,可既然考上了,这些贬低的话自然就不会再提起了,随之而来的只有赞誉。

也因此,王熙凤真的是头一次知晓,琏哥儿的人生是这般的莫名其妙。

“那爷如何是怎么想的?不喜欢待在翰林院?”王熙凤比寻常女子好的一点是,她并不苛求夫君一定要走仕途为自己挣诰命。相反,她一直觉得如今这般就挺好的,左右府里富贵无双,他们又是继承人,怕甚么。

听王熙凤这么说,琏哥儿反而平静了下来,再度认真的思索了一番,他才道:“翰林院是个好地方,我的活儿轻巧不说,也极少会出差错。翰林院的掌院学士是我外祖父的至交好友,我如今的顶头上峰就是前些年被逐出家门的珍大哥哥。素日里跟我交集最多的就是珠大哥哥和琮儿,其他的同僚不管是看在我们抱团的份上,还是单纯看我爹的脸色,都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这么说罢,日子过得很轻松,就是有些太轻松了,没意思。”

“那爷您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想干些实事,还是换个地方继续混日子?爷,说句不敬的话,就咱们家大老爷如今的地位,只要您别太异想天开,一般的官职还不是顺口的事儿?”

琏哥儿有些愣神的看着王熙凤,忽的一拍大腿:“就是这个理!我想去户部!”

许是声音惊到了孩子,原本睡得香喷喷的姐儿忽的细声细气的哭了起来,把琏哥儿心疼得不得了,只忙着弯腰作揖求着小姑奶奶别哭了。

王熙凤愣了一下后,笑了出来:“小孩子哭是正常的,真要是哄不了,爷您唤奶娘进来罢。”

才这般说着,姐儿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小孩子哭是正常的?”琏哥儿瞧了姐儿一眼,旋即压低了声音困惑的问道,“琮儿小时候都不哭的,除非他故意在娘跟前陷害我,才会哭得震天撼,还一滴眼泪都没有。还有二丫头也是,只有在争宠的时候才会干嚎两声。璟儿更夸张,一天十二个时辰,他起码要睡十一个时辰,想要他哭倒是容易,把他闹醒就可以了。可咱们家姐儿……”

“我方才说错了,不是孩子哭是正常的,而是正常孩子都会哭。”王熙凤一头黑线的道,“你们家专出不正常的。”

“那倒是,毕竟都是照着我爹长得。”琏哥儿随口应道,“对了,还说方才那事儿,你觉得我去户部怎样?你说我爹会答应吗?”

“其他的地儿也许麻烦点儿,可户部应当很容易罢?爷您想呢,户部尚书是林姑父,大老爷如今又奉旨在户部督查,我觉得罢,爷您别一下子升得太快,弄个六品的小官应当是可以的。”王熙凤想着以往在娘家的事儿,给琏哥儿出主意道,“爷您索性直接去问问大老爷呗,听听他是怎么说的,要实在不行,您就还在翰林院待着,那也不妨事儿呢。”

“有道理,不试试看怎么知晓,左右大不了被他骂一顿,爷打小就是被骂大的!”撂下这句话,琏哥儿雄赳赳气昂昂的转身走了。

王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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