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白樱的曾经(1 / 1)

“爹,我今天听阿杨说,他爹一个月能挣三两银子呢。”白松忽然插话道。

“三两银子,以前不是二两吗?”韩氏不解的问道,“是不是阿杨跟你们吹牛的?”白杏也有些不信。

“阿杨说我们分家之前二叔就涨了工钱,是二叔和二婶晚上睡觉时说的,他偷偷听到的,二叔还说早些分家,他们家就早点能过上好日子,不然这一大家子人,他有银子也不敢拿出来。”

“大贵真这么说的?”白大富有些受打击,一家人连田地都卖了,供他读书,现在居然怕被家里人连累。

“反正阿杨是这么说的。”白松肯定。

“阿杨才五岁,小孩子家哪知道这些,还不是大人说什么,他跟着鹦鹉学舌的。“韩氏也有些不是滋味,她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家里的田才卖了两亩,那时候白大贵还没有成亲,是个瘦弱的读书少年,可能是觉得因为他的关系,家里将田也卖了,还有些愧疚,在家对大哥大嫂还很恭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随着田卖的越来越多,白大贵也越来越理所当然了,果然是升米恩斗米仇吗?家中越对他无怨无悔,他却越视为应当。

“还是阿梨说的对,我们今天幸亏没有把银子全交了,不然只是他二叔就不知道怎们忖度了,更何况是爹娘。”韩氏拍拍胸口。

“爹,我们交不出二两银子才符合大家心中的期望,其实在爷奶心中早已认定我们是交不出银子的,他们今天这一番行为只是给我们压力,让我们以后务必要交出银子。若我们一下子将二两银子拿出来了,那才出乎他们意料。以后的养老银子会不会还是二两就真的不好说了。”白梨给白大富分析,誓要将他的愧疚打消。

这边在说话,那边白大贵一家也在说他们,“阿梨这小丫头不可小觑。”白大贵啧啧嘴。

“我这胳膊都让这丫头给拧青了。”童氏揉着胳膊。

“你那胳膊算什么,这丫头,将我的计划全打乱了,看来不能空手套白狼了,现在也只有舍出一亩田了。”白大贵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什么舍出一亩田,我跟你说,家里的田地可不能动,统共才那么几亩。”童氏碰了碰白大贵的胳膊。

“你知道什么,我跟你说,本来以为大哥一家今天连一分养老银子也交不出的,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提出帮着大哥出了今年的养老银子。”

“什么,你帮着大哥出养老银子?”童氏惊叫。

“你小声点,我还没说完呢。”白大贵打断童氏。“我是说我用那二两的养老银子买下大哥位于南岭山下两亩旱地。”

“你买那两亩地干什么,那地还要翻过一座山,已经快到田平村的地界了,就不说种地太远,来回都要近一个半时辰,况且那地土质不好,沙多土少,也只能种一些山芋之类的,其他的都没法种,我们要来干嘛?反正我不跑那么远去种地。”童氏噼噼啪啪一通说完,却没听到白大贵的回答,她不禁喊了一声,“大贵,你到是说呀,为什么要那两亩地?还有白梨那丫头怎么打乱你的计划了,他们不是还差一两吗?”

“至于地的事暂且不说,你只要知道咱家不会吃亏就行了。白梨那小丫头,你想想她今天说的话,什么向我借钱,不但要给利息,还不上的话还要大哥卖儿卖女,若让外人知道爹娘为了找儿子要养老银子,竟然逼着儿子去卖孙子孙女,而我这个二叔为了让大哥还我借他的养老银子,不但要加利息,还要逼着大哥去卖侄儿侄女,外头的人不得戳着爹娘和我们的脊梁骨骂我们没人性啊,何况那丫头嘴刁,又说我一向尊崇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言下之意就是,若要逼着他们,就是父不慈,弟不恭了,一句话将爹和我都骂进去了,我们还只好受着,本来我想着帮大哥垫这二两养老银子,爹娘心疼阿杨阿槐,肯定不会要的,我既得了那二亩地,又不费一分一厘银子,岂不两全其美。没想到让这小丫头的一个激将,用地换银子的事我反而不好说了。你说她不是打乱了我的计划,现在只能用一亩上等良田来换那两亩地了。唉,要是早知道,当时分家的时候直接就要那两亩地多好。”

“到底那两亩地有什么好处你也不说,还在这叨叨让人心痒。”童氏埋怨道。

“到时你就知道了。”白大贵嘿嘿的笑。

这边,白樱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她的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忆着白梨今天在正屋中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一直以来,她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白梨不顺眼,反而和比她大几岁的白杏亲近。今天,那一刻她全部知道了。

从有记忆以来,一直如迷雾般被笼罩的往事,就在今晚被揭开了,她一下子全想起来了,想起了从出生起没有自主意识还是婴儿的时候,更加想起了……上辈子,上辈子的今生,那贫穷困苦的一生,那处处仰人鼻息的一生,那时不时向着她的好堂姐白梨借钱度日的一生。

白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自从长到有意识的时候,就对周围的一切,八里镇,五河村,白家老宅,父母亲人等种种一切充满了熟悉感,就好像曾经的曾经她已经和这些有着不可切断的关系一样,还有对于白梨若隐若现的排斥,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自己太过于敏感,现在她知道了,这并不是她天马行空的幻想,而是切切实实,她的上辈子过的和今生一样的生活,如今的她,也只是重复了一遍上辈子的日子。

等等,难道上天让她得天独厚的重活了一遍,就是让她再过一遍穷困潦倒困苦不堪的生活吗?绝对不是,这是上天给她的救赎,她还记得前世在那个颓败的小土屋中快要病死的时候,两个女儿早已嫁人,而她那个所谓的丈夫也不知在哪里醉生梦死,身边竟一人也无,到最后,渐渐合上双眼的最后一刻,残留的短暂意识中,她听到了一个柔和轻缓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阿樱,阿樱……”她努力睁开已经半合上的双眼,用最后所有的生命力去看眼前的这个女子,虽已人到中年,但是岁月很是厚待她,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肌肤仍然光滑白皙,神态甜美宁静,眸光似水,唇角浅翘,一看就是生活在蜜罐里的女人才有的容色,和她这个同龄的堂妹相比,二人之间就像差了几十年那么长的岁月,一个还在花杏年华,貌美动人,一个却早已老去,皱纹横生。而后她看到了跟在她身后进来的男人,高大英俊,长眉入鬓,眼神温和爱怜的看向他身前的妻子,带着一种天然的保护,让人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和可靠。

那时候,临死之前,白樱在心中偷偷的发了一个誓,如果有下辈子,她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要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她要如她一般一生富贵顺遂,身边有独宠自己的丈夫,膝下有恭敬孝顺的子女,做个让所有女人都羡慕妒忌的幸福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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