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2 / 2)

许庭芳重伤,两人不知杀手深浅来路,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回京,有了一两日缓和时间,可以将事情安排布置一下,尽量让简雁容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程秀之又安慰了程新几句,起身离开。

假山上牵藤绕蔓绿意喜人,程秀之抚了抚自己右臂,静立了片刻,低头敛目,再抬头时,眼里又是春风笑意,已不见先前的怅然,大声咐咐备轿进宫。

程秀之进得宫,朱竮正在未央殿发脾气,地上一片狼籍,椅翻物散,高拱领着一班太监,不敢劝也不敢收拾,缩着脖子候在殿外,大气都不敢出,看到程秀之,暗松了口气,急迎上前,小声道:“程侍郎,你来得正好,劝劝皇上,龙体要紧。”

“皇上砸的这些东西价值千金了,可惜可惜。”程秀之笑道,并不惧朱竮周身上下散发的凛凛怒气,把雕龙大椅扶正,拂了拂,请朱竮坐下。

“外面发生的事你都听说了吧?”朱竮扑哧扑哧喘粗气,恨恨道:“一个两个不让朕省心。”

兴献王府堂堂皇室宗亲,竟然和一个小商户过不去,意图强抢香囊,后来又逼孟为重刑责罚简重烨夫妻,竟使孟为被简重烨所伤。

重创朝廷命官,依律自是死罪,谁知郭太后听说顾绣传人在世,不问青红皂白维护,将简家女儿宣进宫,亲送到颐春宫住着,拔了二十个宫婢太监侍候,后来,又传口谕,把简重烨夫妻也接进宫了。

曹太后曾重责过简家小姐,郭太后这般捧人不谛于打曹太后的脸,朱竮满心不自在,为曹太后不平,寻思着怎么替曹太后开口让郭太后撵了简家小姐出宫。

将心中烦恼之事说了出来,朱竮怒火略消了些,摆手示意程秀之坐下,压低了声音道:“程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化敌为友。”程秀之微微笑,盈盈一水间,冰封石铸也为之瓦解,“那简家小姐青春妙龄容貌不俗,皇上何不让才子佳人成就一段绝美姻缘?”

“把简家小姐赐给兴献王为妾,让她不要住在宫中嗝应朕母后?”朱竮皱眉,许庭芳曾两度求亲,把他的心上人赐给别人恐有不妥。

明知不妥,却又觉得能让许庭芳伤心很不错。

朱竮跟程秀之的变-态心理一模一样,既欣赏许庭芳,折服在他的风采和高洁之下,又嫉妒恼怒,程秀之恨许庭芳是仇人之子,朱竮则怨曹太后对许庭芳诸多怜惜。

“爱卿心细,看问题有见地。”朱竮沉吟良久,夸程秀之,却不说允或不允,摆手让程秀之告退。

这是要把简蕊珠赐给朱煜还是不呢?程秀之暗暗着急。

只有简蕊珠进了兴献王府,此次事件才能弄得像是朱煜觊觎简蕊珠美色弄出来的,使简雁容没怀疑到他头上。

帝心不可捉摸,也不便明白问,程秀之只得起身告退。

程秀之走后,朱竮独坐灯下默默思索。

程秀之的提议甚妙,冤家变亲家,简家和兴献王府的麻烦事自然解决了。

只是,真把简家小姐赐婚,过于落相府面子了。

他上位多得许临风拼尽全力扶持,此番许临风的人又因宿怨毁了一眼,这账还得向简重烨和兴献王讨还。

眉头快打成结了,朱竮还没能拿定主意,忽听外面嚷嚷,扑咚一声,高拱奔了进来,走得急,让殿门高高的门槛绊倒了。

“皇上,寿康宫来报,太后娘娘突发心疾……怕是……怕是不好了。”

“什么?”朱竮身体剧震,面色瞬间惨白,袖子扫过,御案上的砚台掉落地上,铛一声,墨砚四分五裂,墨汁溅了一地,浓浓的黑在正红的地毯上晕开,沉沉的像大片大片乌云。

连御辇都顾不上坐,朱竮一阵风似往寿康宫奔。

曹太后眼睛紧闭,面如死灰,紫苏在床前流泪,宫人太医一旁乌压压侍立着。

“母后怎么样?”朱竮眼里泪水*辣涌,牙齿打颤,绝望恐惧,曹太后若死了,他在这后宫中,真真便孤家寡人了。

高墙之内亲情稀如空气,人死了化成灰入了土上哪寻去?

惶恐让人无处抵挡,幼年时的孤独无助滋味他再也不想品尝。

曹太后不是他亲娘,因不是亲娘,对他的好便格外珍贵,春暖融冰的关心体贴,清溪细流般的呵护照顾,便是亲娘也未必能做到。

“太后这病发得奇怪,脉像正常,只心跳迫促难继,倒似中了邪。”太医院院首颤颤惊惊上前禀道,“臣方才施针炙了,再稍等些时,太后若醒不来……”

“没有醒不来的理,母后若……你们全部赐死。”朱竮厉声高喝,赤红着眼,手指指过殿内一个个人。

若有差池,天子雷霆震怒,霎那间血流河。

添加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