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2 / 2)

电话那头的他还是有气无力的,说累。

我说:“难道电话也累?怎么几天不开机?”

“电话没电了。”

我说要不要我买点烧烤、啤酒什么的来慰劳慰劳。

他说不用了,他太累,要睡觉,只是要麻烦我明天晚上去开他家的车,帮他把被褥什么的送工地上去。

听父亲说,肖杨打工的工地乌龙镇,哪像包工头说的离城十多公里,少说也有三十公里。现在,到处都在修路,车又多。三十公里,不堵车也要一个多小时。如遇堵车,两小时也打不住。怪不得,肖杨说他每天早六点起床,忙得早点都来不及吃还会迟到。

我说:“你要进驻工地?”

“跑不动了。”

吃饭时,我对父亲说我有点想不通,肖杨那么喜欢锻炼身体,一天打两场篮球都不喊累,怎么干活会累成这样。

父亲说:“打球时他心情舒畅,当然不觉累。可干活就不一样喽。在工地上,抬这样搬那样的,既单调乏味、又无聊,当然累了。懒,是人的劣根性,如果有吃的,没有几个人喜欢‘脸朝黄土背朝天’的。”

晚上,我做了个梦。我梦见肖杨骑了辆除了铃铛不响,车身到处乱响的破自行车,冒着火辣辣的太阳,像奔丧似的急忙忙的向郊外的建筑工地飞奔。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骑着,眼看就要到工地了,可在这时,天忽然黑了,紧接着那像用盆泼似的大雨哗哗的就下来了。不知怎么的,说因下雨,那厂门(我不知道建筑工地怎么一下变成了厂)就要关了,如果进不了门,不但要扣工资,还要罚款。而这时,肖杨的自行车却原地不动了——不知什么时候,我坐在了肖杨的自行车后座上,说是我把自行车的钢圈给压扁了。

我说:“你先跑吧”。

可肖杨怎么也跑不了,原来他的衣服和自行车连在了一起,好像天生成似的。

“我抬着走。”肖杨道。

可事情就怪了,我也和那自行车连在了一块。

结果,我俩拉拉扯扯、跌跌撞撞,在那凄风苦雨、烂泥地里挣扎了半天也没赶在关门前进厂。我腿一软,一屁股坐到泥地里。而肖杨这时不知跑那儿去了,我便独自坐在泥巴地里一边哭,一边唠唠叨叨的诉说开了,我说我们打工不容易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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