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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十二也是如此。

“看来,这里头真的有误会。”

眼见黎氏又要开口,那拉淑娴示意她稍安勿躁,耐着性子解释了起来:“咱们从头开始说,你说当年你刻意接近我同我做朋友,是为了你大弟的亲事?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完全不知晓这事儿,仅仅是将你当做一个谈得来的好友。至于黎阁老向我父亲提亲一事,我更是闻所未闻。事实上,当时我父母只告诉我,他们打算将我许给荣公嫡长子,我信他们绝不会害我,便应允了。还有你说的便笺,我一张都没见过。”

黎氏张了张嘴,却甚么声儿都没发出来,只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拉淑娴。

“旧事说完了,咱们来说最近发生的事情。既然你说你一直都有注意着我的近况,那你应当知晓,我的三子贾琮同我唯一的女儿年岁很接近,这男子的亲事可以拖,女子却不行。所以我和我家老爷都有些着急,偏巧我家老太太提出她可以帮着相看,我观她也是好心,便替我的三子答应了下来。”

“你是说……”黎氏整个人不由的战栗了一下。

“我并不知晓我家老太太究竟做了甚么,或者说了甚么。倒是去年,仿佛七八月间罢,她曾经当着我的面问询过我家琮儿的意思,当时琮儿就拒绝了,并在不久后,就作为四皇子的御前侍卫,前往塞外行围。”

说到这里,那拉淑娴微微顿了顿,看向黎氏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再往后的事情你也应该听说了罢?我家琮儿原就是在上书房当侍读,是在圣上跟前挂了名的,如今得圣上看重赐下了亲事,他极是欢喜。而我,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臣子,都不可能反对这门亲事。至于你娘家的侄女,恕我直言,我只能说曾经仿佛听我家老太太提过那么一嘴,再无其他。”

到了这会儿,黎氏已经彻彻底底的傻眼了。

二十多年的旧事其实很好猜,无非就是张家老太爷隐瞒下了此事。这也是正常的,都说亲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实上真正做主的人就是当父亲的。若是张家老太爷首先不同意这事儿,他甚至可以轻易的将消息压下,不让妻女知晓。至于她送过去的那些便笺,估计也是被拦下来了,而这些小手段,对于张家老太爷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而最近的那事儿,更谈不上甚么心虚和愧疚,人家压根就不知情呢!甚至于贾母估计也就是随口看下夸两句,是他们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提了便定下了,殊不知人家相看的压根就不仅仅只有他们一家。

“其实……”那拉淑娴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我虽不曾见过你娘家内侄女,可老话说,生儿子像舅生女儿像姑。倘若你那侄女是跟你一般的性子,我想她并不适合高嫁。”

“不适合高嫁吗?……”黎氏整个人软软的瘫坐在椅子上,她忽的很想嚎啕大哭。

那拉淑娴这话已经很是委婉的了,事实上黎氏成亲后听过更多难听的话。她父亲黎阁老一辈子屈居于张家老太爷之后,哪怕当年先皇选太子太傅时,也是非要张老,完全不愿退而求其次点了黎阁老。而那会儿,她和张氏几乎同时议亲,可她却门庭冷落,张氏那头却是人人追捧。

为甚么呢?她哪里比张氏差了?事实上她才是真正的嫡长女,张氏不过是空有嫡长女之名,实则仅仅是个嫡幼女。

等她出嫁了,等她生了孩子,等她……

不适合高嫁吗?之前,她听过的说法是,黎家的家教很有问题,一点儿眼力劲儿也没有,总是顺杆子往上爬,甚至她的婆母还曾经对她破口大骂,说她连句人话都听不懂!!

原来,这不是婆母对她的偏见,而是事实吗?

见黎氏一下子沉默了,那拉淑娴只无奈的向容嬷嬷使了个眼色。容嬷嬷赶紧上前,用黎氏所能听到的音量,小声的道:“太太,五哥儿又在闹腾了,您看……”

“淑娴,算我求你了,救救我家罢!”

那拉淑娴再度无语凝噎,正常人听了容嬷嬷这话不是应该会顺势告辞吗?然而这位完全不按牌理出牌,问题是,让她救人?凭甚么?

也许是因为那拉淑娴没有立刻断然拒绝,给了黎氏满满的希望。当下,她换了个说辞,又道:“我那侄女也是运道不好,原该是有个四角俱全的好亲事,过上富贵无忧有儿有女的好日子,可万万没想到,那位先是被过继了出去,而后又伤重不治了,偏她如今还怀着身子……上回我母亲和弟媳妇儿去看望她,发觉她竟是有些魔障了。我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

“黎夫人。”那拉淑娴忽的开口道,“我知晓有时候沉默是表示应允,可你也要明白,在大部分时候,沉默往往是表示正在思考要如何拒绝。”

黎氏霍然起身。

“先不说这牵扯到皇家的事情,原就不是咱们能插手的。即便真的能,你又如何认为我愿意帮衬呢?帮忙,是情分;不帮,才是道理。黎夫人,我想魔障的并不仅仅是你的侄女,也包括你。”

“你不愿意?为甚么?”黎氏徒然间落下泪来,“这京城里哪个不知晓荣宁侯爷是圣上最信任的臣子,再说这事儿……不管怎么样,也同你们家有些牵连的!”

“有何牵连?”那拉淑娴忽的意识到,跟黎氏讲道理似乎没甚么作用,毕竟两者的观念差距太大了,再掰扯下去恐怕也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结局。

“若非你默许了你府上老太太帮着相看亲事,我娘家何苦抱有希望?又怎会在之后那般失望?我那侄女,出身才情皆是极好的,往日里提亲的人也不少,若非我父亲弟弟疼爱她,断不会将她留那么久。可是……”

“你说往日提亲的人也不少,那么请问你们家是怎么拒绝的?”那拉淑娴不想再听她瞎掰掰下去,直截了当的反问,“是不是说跟家人商议一下,等考虑清楚了再说?”

“那是当然的。”

“然后呢?对方听了你们这话,等了一段时日见没啥消息了,这事儿不就了结了?还是说,一直没有听到明确的拒绝,代表你们已经默许了这门亲事?”那拉淑娴没好气的道,“即便我府上老太太再怎么糊涂,也断然不会在我家老爷不曾应允的情况下亲口应下亲事,顶多也就是夸赞几句相貌,我却不知,这样竟也算是定下来了。莫说三媒六聘了,倒是可有第二个人听到我府上老太太亲口求娶了?还是说,你们家就喜欢听断然拒绝?那也简单,我们家看不上你家姑娘,这下你可满意了?”

黎氏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拉淑娴,脑海里一片空白。

“话已至此,还请黎夫人自便。”那拉淑娴忽的恍然,笑道,“不对,我这样说话你一定听不懂,应该是……我不想再同你说话了,请你立刻离开。”

说罢,那拉淑娴起身做了个送客的动作,示意容嬷嬷将黎氏送走。

这会儿,那黎氏早已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只任凭容嬷嬷揣着她往外头走,直到快到二门之时,她才猛地醒悟过来,反身向容嬷嬷哀求道:“这位嬷嬷,你家太太还没有应允我所求……”

“求人本就是有两个结局,一是答应了,二是拒绝了。很可惜,我家太太拒绝了这位夫人您的所求,您走好。”容嬷嬷状似有理客气,实则脸黑如锅底的瞪视着她。

“可若是她不答应,我家怎么办?”黎氏浑身都在颤抖,她来之前只想着如何能顺畅的让那拉淑娴答应了她的所求,却独独没有想过,对方会断然拒绝。

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帮忙呢?不就是顺手一帮吗?再说这事儿归本溯源,的的确确同贾家脱不了关系呢!对了,也许她可以去求求贾母……

“我想见贵府的老太太。”黎氏果断的改口道。

说真的,容嬷嬷也被黎氏这话给弄懵了,不过比起叨扰那拉淑娴,她倒是不介意对方去折腾贾母。因而,只略一迟疑,容嬷嬷便返身将黎氏带往了荣庆堂,并让小丫鬟通报,说是工部左侍郎太太求见,并点名这位是黎氏女。

黎氏很是感激的看着容嬷嬷,直把容嬷嬷看得牙帮子发酸,没等里头传出来话,她就赶忙一溜烟儿跑了。

至于贾母……恶人自有恶人磨!!

等回了荣禧堂,那拉淑娴还在感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以往在原主的记忆里,那黎氏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感觉挺会说话的,嘴甜爱笑脾气好,怎的多年不见,直接就变了个人呢?

容嬷嬷听了这话,却只是撇了撇嘴:“主子,您怎知晓那是变了性子?指不定以往年岁小,嘴甜会卖乖的话,人缘估计也差不了。可如今她都大多年岁了?主子您说她比您还大?”

“好像是比我大了二十天罢?”那拉淑娴不怎么肯定的道。

“这岁数都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容嬷嬷不由的吐槽,“但愿她那娘家侄女别随了她,要不然黎家才要倒血霉。不过,这黎家也真是心大,自家姑娘是甚么性子,他们居然不知道?还眼巴巴的往皇室里头送?但凡寻个门第相当,或者干脆不如黎家的,将来就算闹得不愉快,不是还可以从中说和吗?”

那拉淑娴也不明白,像她的迎姐儿,那狗脾气简直让人抓狂,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迎姐儿高嫁。索性后来,迎姐儿同张家大房姐弟俩格外要好,自个儿把自个儿的亲事搞定了,而张家大房除却有个不怎么省心的继室外,旁的样样都好。

哪怕是唯一的麻烦张家继室小潘氏,对于迎姐儿来说,也称不上甚么麻烦。事实上,那拉淑娴最担心的不是小潘氏给迎姐儿气受,而是迎姐儿别把小潘氏气出个好歹来。

退一步说,即便那拉淑娴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最起码荣宁侯府这边也能帮着说和一下。两家本就有亲,荣宁侯府如今的地位也远高于张家,贾赦的官职更是比张家大老爷高,再说还有注定要承袭侯爷爵位的琏哥儿,尚了公主的十二,还有璟哥儿、小五……想也知晓,除非迎姐儿把天给捅破了,一般二般的事情,张家铁定会选择包容的。

所以,黎家那是全家上下都有病罢?

这厢那拉淑娴还在吐槽呢,那厢黎家那位嫡出大小姐就干了一票大的。

据说是试图将肚子里的孩子弄掉,故意爬到观景阁从二楼窗口跳出去,尽管人没死,却摔断了两条腿。更悲剧的是,经过大夫的全力施救,孩子保住了。

……这都是甚么都跟甚么啊!!

这日,贾赦极晚才归来,一回到荣禧堂就忙不迭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同时不由的庆幸道:“我就知晓老太太的话绝对不能信,她说是好的那绝对好不到哪里去,这不——蠢货一枚!!”

对哦,贾母曾经狠狠的夸赞过黎家这位长房嫡出大小姐。

“老太太并不是乌鸦嘴,这一点凤丫头已经为她证实了。”好半晌,那拉淑娴才忽的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又被贾赦给带偏了。

“反正就那么回事儿,这璟儿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倒是不担心被老太太作践了。可小五呢?还有琏儿家的鑫儿和刚出生的小哥儿,哪个的亲事都别经了老太太的手,我怕就算真的是好事儿,一过她的手也要变成坏事!”

贾赦才不管真相如何,反正他认定的真相只有一个。

——贾母是个乌鸦嘴。

“老爷,难道我跟你的亲事不是老太太管的吗?”那拉淑娴无奈的摇头叹息,“还有政二老爷和敏妹妹。”

“怎么可能是她管的?老爷子得多大心才能让她管儿女的嫁娶?”贾赦震惊的瞪眼,“我跟你是老爷子亲自上张家求来的,贾政那蠢货应该也是老爷子过问的,不过肯定没那么细致,毕竟他不能继承家业,给他娶个嫁妆丰厚的媳妇儿才是正理。还有敏儿,最初应该是贾政给引荐的,老爷子极喜欢他,仔细观察了两年,等他高中以后,才定了下来。”

所以说,都跟贾母无关?

正当那拉淑娴陷入思索之中,外头忽的传来喧哗声,唤过来一问才知晓,贾母先前被气到了,偏还不让请大夫,连晚膳都没用就歇下了。忍到如今,还是鸳鸯听着床幔里传出来的声音不对劲儿,这才发觉竟是起烧了。

得了,甭管如今有多晚,赶紧去瞅瞅罢!

贾赦俩口子匆匆赶往荣庆堂,大夫尚未赶到,他俩便先去内室瞧了瞧贾母,看她面色通红歪在榻上,见贾赦俩口子过来,面上一闪而过尴尬的神情,不过旋即便道:“赦儿,这回我可没乱说,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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