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解围(1 / 2)

是年十月,朝廷急命宣府总督石源、驸马都尉梁鹏率军十万,出阳和口御敌。与此同时,瓦剌部也大军压境,开始正面与胤军交战。

圣旨已下,容与就算再牵挂前方战事,也只得整装上路赶赴登莱。

任务不算紧急,行车亦不算快,这厢还没出直隶地界,路上便已能看到扶老携幼的难民,一问之下果然都是从雁北一带逃难而来。

容与心系战况,欲上前探问,无奈随众苦苦劝说,只道难民人员混杂,身上少不得带有各类疾病,万一过了病气可是大/麻烦。

无奈之下,容与只好派人前去打听,好在得到的结果,是大多数逃亡民众都对朝廷大军颇有信心。

这日方在保定府落脚,到了驿馆,容与便索要近日邸报来看。怎奈那驿丞支支吾吾,半日都拿不出来,最后竟推说寻不到了。

容与心下生疑,也不多说,自去用了晚饭。饭罢,带了林升一人出门闲晃,见城中富户有自发舍粥舍钱接济灾民的,便站在道边看了一刻。

林升见他驻足半日不回驿馆,有些惴惴道,“大人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我知道您惦念雁北战况,不过总要相信咱们万岁爷胸有成竹,定然能赢了这场仗。”

容与不搭话,依旧没有回去意思。过了一会儿,恰好听见有人坐在墙根下,一面喝粥一面闲聊,“约莫这仗也打不了太久,你犯不上成日家想着你那两口薄田,世道不过乱个一时,朝廷早晚能解决那帮蒙古人。”

“你不知道,听说是辽王伙同了蒙古人一起造反闹事儿,你说这好好的清平世界,怎么偏有人不死心呢?唉,摊上这种事儿,说一千道一万也都是咱们老百姓苦罢咧。”

“你可急得什么,大同府那是固若金汤,能是那么好攻破的?没听说前儿皇上都御驾亲征了么,说起誓师,京城里头那是枪炮齐名,万人出城相送!就凭阵势,绝没有吃败仗的道理。”

这话才说完,林升脸色都变了,不必转头,也能感受到容与看向自己的灼灼目光。

“大人,”他嚅嗫着,“他们说的……”

“他们说的是真的,皇上果然亲赴雁北!也是他授意你们定要瞒住我。”

容与涩然笑笑,沈徽到底还是不放心,所以才要先把自己远远支开,如今这情形,随军去前线怕伤着碰着,安排在京里又担心被太子刁难,他可真成了无处安放的麻烦了。

究竟从几何时,沈徽也会这样患得患失的惦念,小心翼翼地生怕他受丁点委屈呢?

容与不欲再多说,径自回了驿馆。待明朝上路,他仍是一副不紧不慢,一面吩咐卫延派心腹去前线打探,以飞鸽传书的方式及时汇报战况。

那一夜天色深沉,月色晦冥,星辰无光。容与站在驿馆廊下,心绪有几分杂乱。林升为他送披风,方才系好带子,却见一道暗红色的光束划破长空,一路向北飞去。

“是荧惑侵北斗……”林升一个没忍住,发出低声惊呼。

古人向来笃信天象,相传荧惑本就是灾星,容与虽不信这些,可听着身边少年连声音都变了,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极可怖的事。

大约是和御驾有关……

两厢无语,只听前院脚步匆匆,西厂一名番子入内,手里正擎着一纸飞鸽传书。

容与接过来看时,心口猛烈一跳,那上头文字言简意赅,然而所书内容令人震撼——前方探到,辽藩不仅勾结了蒙古人,竟还有辽东的女真人,如今女真叶赫部头领阿鲁保已率众五万,取道蒙古边境,前往雁北以做支援。

倘若真让那几股势力会师,对大胤军无疑将是大为不利,倘若是辽王等人另有图谋,兵分几路包抄围堵,胤军更是措不及防。

念及此,容与疾问,“这秘报可有传至皇上手上?”

来人说有,却又面露难色,“只是朝廷大军目下处于前进阶段,不比厂公这里,只怕一时传递不能及时,卫挡头已命人亲赴前线给万岁爷报信,可军情如火,只怕已难以阻挡女真人……”

军情如火,万一再呈燎原之势……容与想起适才那道红光,当即转身进屋,吩咐道,“更衣备马,再点三十名精锐,随我即刻赶赴雁北。”

说罢又对那怔愣的番子道,“与我再传书,命卫延赴女真大营,给阿鲁保带个口信,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三日后必到。”

官道上灯火阑珊,银白曳撒上束着纯金带钩,在凄清月色宛若耀目星芒,三十几匹快马疾驰掠过,深夜赶路的西厂众人来不及探问主君言语,只默不作声行使着护卫的职责。林升则亦步亦趋跟随,心里不由一阵阵打鼓,此行虽为救驾亦可算作抗旨不遵,如能成事还好,若是不成,将来又该如何收场?

他不知道他的主君,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林容与有没有退路已无妨,却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徽被围困在茫茫阴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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