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阉党(1 / 2)

一夜无事,沈徽一整晚都没有再叫过容与。次日起来,态度依旧如常。只是在容与为其穿戴的时候,会不经意地,指尖轻抚上他的手臂。

不料这日朝会过后,沈徽却是患了头风,御医诊断的结果,竟是身心疲累,休息不好所致。听得容与心里倒是一阵歉疚。

皇帝抱恙,前朝事务不免堆积下来。沈徽缠绵病榻,两处太阳穴贴着药膏子,难得流露出几分示弱的疲态,哑着嗓子吩咐容与,不是要紧的折子,只管替他披红就是。

容与责无旁贷,也没什么可推诿。坐在司礼监值房,伏案了一日,正觉得腰肢酸涩,却见有内务司的人进来,呈上的居然是一本彤史。

容与一愣,旋即已想到关隘,不禁又好笑又无奈,只对那内侍道,“放下吧,我查阅过后,会命人给你送回去。”

彤史就搁在桌上,他继续心无旁骛的批折子。全部工作做完,天色已向晚。揉着酸胀的脖子,眼风扫过处,瞥到那本彤史。捏在手里有点烫手似的,犹豫片刻,他到底还是拿了起来。

早前也不是没想过去翻看,如今他说声要查阅,再打着为圣躬,甚至为皇嗣的理由,不过都是一句话的事,自是无人敢去阻拦。可念头刚起,就被他又按了下来。从没想过不信沈徽,现下看在眼里,那一笔一笔的记录绝不会造伪,原来沈徽真的自他去凤阳开始,便再没有和宫中女眷行过房。

阖上那薄薄的小本子,下意识掩卷一笑,他重又敛了容,整理起奏本,将方才那一点点波动悉心藏好。

不过他的小窃喜并没能持续太久,因皇帝抱病,次日原该是辍朝,可沈徽勤勉惯了,照例还出席了朝会。然而可不到辰时,禁城中突兀地又响起一阵雷鸣般的鼓声。

皇极门外那面登闻鼓,再度因为他林容与的缘故,而被言官们敲得震天响。

彼时容与正在乾清宫南书房陪沈徽翻查书籍,乍闻鼓声,两人都下意识的相顾彼此,又在一瞬间有默契的闪躲开对方的视线。

在等待司礼监送奏疏的空白时间里,二人俱都沉默无言。不一会儿工夫,佥书廖轲进来禀道,“皇上,是六科廊的言官们请旨,有要事奏报。”

沈徽深深蹙眉,不耐的问,“为首的是谁?说了因为什么事?”

“是给事中范程,”廖轲一顿,目光游移的飘向一旁的容与,低声道,“说是,要弹劾林掌印。”

沈徽当即挥手,“不见。为这点子事闹腾了多久,告诉他们朕不舒服,任何人都不见。”

廖轲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回道,“皇上,可是范程他们现在皇极门外跪着,一共十几个人呢。臣本来说把奏疏给皇上呈上来,可是他们定要面圣不可。您说,这……”

沈徽霍然看向廖轲,怒气直发到他头上,“朕说了不见!他们爱跪就让他们跪去!”

廖轲连连称是,躬身却行退了出去。容与正自沉吟该如何安抚他,却听到他重重一叹,半日过去,只见他以手支头,面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心里委实有些不忍,容与忙上前俯身探看,询问他是否要延请御医。

沈徽轻轻点头,只道自己头痛得很,却不许他去找太医,“容与,这些人,总是盯着你不放,你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自然是秦太岳,如果能将他这个眼中钉从沈徽身边拔除,无论是外朝还是内廷,秦家都会是最乐见其成者。

容与微微颌首,轻声对他说出肯定的回答。但一想到言官们跪候在皇极门外的场面,还是由衷劝道,“皇上该见见他们的,言官久跪之下难免心生怨气,觉得您并不尊重他们。一个言路昌明的时代,君主是应该重视言官,听取他们的意见,哪怕只是做足姿态。”

“你知道他们要说的,朕不想理会。”沈徽犹自撑着头,偏过头看他,眼里泛起一丝怜意,“朕难道该听他们的,杀了你不成?”

容与神色一黯,也便垂目无言。过了一会儿,方听沈徽思忖道,“你去见他们,告诉他们朕今日不舒服,谁都不见。朕要让他们看看,你依旧是朕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般处置有利有弊,不过事涉自己,在心里微微一叹,容与还是欠身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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