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剑中谪仙 (中)(1 / 1)

李秋白这一招空手夺剑只在一瞬,凌霄之辈亦是第一流的高手,虽然暗自心惊,但手中长剑仍然向李秋白刺了过去!“剑仙”在前,他们已顾不得单打独斗的江湖规矩,除了姚玉笙外,凌霄等人均以目示意,一齐攻向李秋白要害。

李秋白目光如电,眼见六柄剑、一双肉掌中倒有三柄剑是冲着慕皓辰而去,意在牵制自己。慕皓辰眼见对方以多欺少,且意图用自己来钳制李秋白,怒道:“蓬莱八仙,以多欺少,好不要脸!前辈,我贱命一条,你不必为了我冒此大险。”

李秋白却仿若不闻,叹道:“先师忌日近在眼前,诸位又何必逼我出手?”

他左手攥住慕皓辰腰带,向上一跃丈许,手中长剑向下辟出一道浑圆。凌霄等人只觉一股凌厉剑气自天而降,不敢硬接,纷纷向后一跃避开此招,李秋白手里拖着一百几十斤重的活人,身法仍然不受阻碍,已跃上了先前他所藏身的旗杆,借着旗杆双脚一撑,人已弹出数丈之外,几个起伏之后,只剩一个黑点,再也瞧不见了。

众人心知追赶无望,低头却见演武台上留下了一道圆形剑痕,这高台是由坚硬的岩石搭成,历经数十年风吹日晒而不损,地上的剑痕却深达七寸,剑痕浑圆工整,即便请来高手匠人,也未必雕刻得出,如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这剑痕竟是有人凌空一剑而成。众人一见之下,莫不暗暗心惊。

凌霄一声叹息,慕皓辰这人是生是死,是走是留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李秋白这一身天人一般的武功剑法,自己便算再练上一百年,恐怕也望尘莫及,他自负天资聪颖,这二十年来日夜勤修武学,江湖上已少有对手,原以为与李秋白的差距已相差不多,但这时不免对自己失望至极。

他无意之中回头望向凌盛,却见凌盛的神情十分的复杂。他了解自己这个独子,此次凌盛对慕皓辰痛下杀手,也在他意料之内,甚至可以说有意纵容。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之所以痛恨慕皓辰,是因为一个女人。

他自己一生中也有一个割舍不下的女人,这个女人近在咫尺,但她的心却从未停留在自己身上过。单是她宁愿为了李秋白一生不嫁这一点,凌霄便永远都输给了李秋白。他不愿凌盛成为第二个自己,更担心慕皓辰成为第二个李秋白,尽管他知道,慕皓辰绝不可能拥有李秋白那样百年一遇的天赋。

李秋白身法似仙如魅,片刻之间便已奔出数十丈远。慕皓辰只觉耳畔风声甚劲,两旁树木房屋不住倒退,心里对这位“剑仙”的修为更加折服,心道:“我若有此神通,天大地大,岂不任我逍遥?父母之仇,更是不在话下。”李秋白见离蓬莱阁已经甚远,料想凌霄等人亦不敢追来,便将慕皓辰放在地上。

慕皓辰立即双膝跪地,对李秋白行礼道:“前辈救我性命,大恩无以为报,慕皓辰身无长物,这条性命此后任凭前辈差遣。”

李秋白闻言笑道:“我既救了你的性命,却又何必再去索要你的性命,多此一举之事,李某从不为之。”说罢用手一掠慕皓辰肩膀,慕皓辰顿觉一股内力加在自己身上,丝毫不敢反抗,不由自主地被这道内力扶起身来。

李秋白道:“嗯,你年纪轻轻,能有这般修为也已不差,只是未得名师指点,再加上所修习的内功只是蓬莱武学中的基础心法,敌不过那姓凌的小子,实属正常。”

慕皓辰道:“前辈所言,晚辈愧不敢当。晚辈与那凌盛功力差距如此之大,一败涂地,倒也叫晚辈知道了人外有人。”言语之中,稍稍透出一股落寞之情。

李秋白道:“你们份属同门,他众目睽睽之下,对你下如此杀手,难道你们俩个小鬼,年纪轻轻便仇深似海不成?”

慕皓辰苦笑道:“说来也不怕前辈笑话。”当下便将他和徐媛兮如何相识,以及凌盛对徐媛兮颇有爱慕之情,种种经过毫无隐瞒,尽数说了出来。他此番遭逢生死大难,再加身上肩负血海深仇,心中原本五味杂陈,这一番倾诉,将自己在蓬莱阁四年以来的委屈愤懑尽皆说了出来,他口才甚好,情感又颇为真挚,李秋白竟也听的有滋有味.

听完慕皓辰所述,李秋白沉思道:“嗯,如此看来,那凌盛确是个胸襟狭窄、心狠手辣之徒,此人你日后不可不防。那凌霄等人,嘿嘿,却也任由他胡作非为,蓬莱阁内如此乌烟瘴气,实在今不如昔。”脸色也是颇为凝重。

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慕皓辰便随同李秋白找了一家酒馆,要了几盘小菜,两大瓶好酒,一个名动武林的前辈高人,竟然在一张桌子上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喝起酒来。

慕皓辰见李秋白随性洒脱,丝毫不以前辈自居,竟然与自己在一张桌上喝起酒来,于感激之情外又多了几分钦佩欢喜,心道:“前辈在江湖里人称“剑仙”,所行所为果然不同于那些假正经的武林嗜宿,满口的礼仪规矩。”

李秋白见慕皓辰默默沉思不语,便道:“慕小兄弟,你切莫把我当成什么前辈,更别将我当成救命恩人,我这人平素最受不了的,便是那些老夫子嘴里的繁文缛节,你若太过拘束,咱们喝酒便喝不尽兴,但你深受内伤,多饮无益。”说罢淡淡一笑,瞧着慕皓辰脸色。

慕皓辰连忙道:“前辈大恩或不敢忘,但前辈适才所言,句句都说到在下心坎里去了。江湖中人称前辈为剑中谪仙,实在颇为贴切,小子便先干为敬!”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秋白见他年少沉稳,心中却颇有豪侠之气,甚合自己心意,心情亦是极佳,亦举杯而尽。李秋白问道:“慕小兄弟,你又是怎生投入到蓬莱阁中?”慕皓辰听他问及往事,心中一沉,便道:“此事说来话长。”于是又将自己父亲如何厌倦江湖仇杀,带自己母亲回乡归隐,却不料仍然被昔日冤家找上门来,自己又如何在父母庇护之下逃得性命等等一齐说了。

骤然提及伤心往事,慕皓辰心中悲痛难当,自己面前的一大壶酒不一会儿便已见底,他酒量原本便不甚大,这时情难自已,酒劲上涌,只觉头颅昏昏沉沉,脑海里尽是往事的片段,几乎便要当着李秋白面前流下泪来。

酒馆之内此时早已点上了明灯,桌上的烛火“嗤嗤”作响,火光映在慕皓辰泛红的脸上。李秋白手里擎着酒杯,望着两人桌子中间那盏摇曳的烛火,若有所思道:“你父亲“天涯剑客”为人重情重义,极具侠义,二十年前闻名江湖,我亦得听大名,不料他人虽退出江湖,但江湖中的恩怨权谋却仍找上了他,唉,可惜,可惜!”说完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至于那天南十三煞,嘿嘿,”李秋白面色一沉,慕皓辰问道:“莫非前辈见过那天南十三煞?”李秋白道:“那倒没有,天南十三煞这个名号是十余年前才在武林中叫响的,这些人原本都在云贵两广一带活动,恶名昭著,手底下沾了不少无辜人的鲜血,因而被名门正派下令追杀,却都被“天煞星君”李风奇收纳,合称“天南十三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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