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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阿忠闻声,从帐中一个箭步飞出来。

蓝蝶褪尽,大字毕现时,他忽觉一股无明业火直窜眉梢,太阳穴,手臂,脖颈后,青筋暴起。

拳头出奇的痒。

他冲进慕辰的营帐时,见到陶蓁帮慕辰端药,手骨关节被他捏得啪啪作响。

“小陶,我有话和他说。”阿忠双目喷火,毫不客气道。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小陶”相称。

待陶蓁前脚刚离开营帐,阿忠便指着帐外道:“那些烟花,是什么东西?”

慕辰抬起丹凤目:“乌米尔的杰作。”

阿忠继续指着帐外,双目猩红,嗓门又提高了一度:“为什么不让他带小陶走?你真的爱上小陶了吗?锦瑟为你吃了多少苦!你就这样忘记你的糟糠之妻了?”说着,挥起右拳,冲着慕辰的鼻子就是一记。

慕辰一把捉住他的拳头:“她是最美的女人,不是糟糠!”

阿忠甩出左手,在他的左肩捣了一拳,双手抓住慕辰的青袍衣襟:“那你就是好色了!”

慕辰道:“还有比锦瑟更好的颜色吗!还有,她是我的妻!”

阿忠怒斥道:“滚你娘的你的妻!当年我毫不犹豫地退出,就是为了让锦瑟人尽可夫吗?现在连爱都要别人分享的吗!你连一个人的丈夫都做不好,有什么资格娶别人!”

慕辰气得嘴唇煞白:“住口!你就一点都不怜惜小陶吗?你可知她的艰难!”

阿忠一怔。

“她作为和亲公主远嫁,乌米尔却诈死骗她,别人怎么看她?你让她怎么跟他!我昏迷两年,她费尽心力打点殷王府的一切,连猫兔子都牺牲了。婚是父皇赐的,她从没问我要求过什么!”慕辰坚决道:“本王不会舍弃她。”

阿忠继续道:“你太让我失望了!锦瑟怎么办?她为了你向皇上委曲求全了多少次!她现在还在宫中饱受你爹的蹂躏!”

慕辰丹凤美目中抬起,漆黑的眸子在微红的油灯光下影影绰绰,霎时间看,邪肆、萧杀如地狱中手持众生性命的阎罗。

“咱们忍了那么多年,浴血沙场,为的是什么?”慕辰冰玉似的声音如击顽石。

为的是保家卫国,更为羽翼丰满那日,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慕辰的白发在油灯的映耀下,闪烁着微微红光。

阿忠沉沉地道:“是,换上我也会这样做,可你对不起锦瑟,对不起他!你这个好色忘恩的死瘫子,我看错你了!”说完,掉头就走。

慕辰道:“回来。”

阿忠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转身生疏地笑道:“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您不是安排我今夜去红水河么?”

慕辰道:“刚看天象,南边有一团乌云,后天有大雨阻碍你的行程!”

阿忠笑道:“大雨?笑话,雪天的仗咱们没打过吗?”

“咱们没制造过洪水吗?你给我冷静!”慕辰将轮椅摇上前,一把抓住他强壮的手臂。

阿忠一把甩开,后退几步:“鞑子刚退回灿州,他们哪有时间挖水道制造洪水!”

说着,阿忠道:“我承认我兵法不如你,可那么小的仗,我也没少打过!而且,戚风已经往九鹜岭进发了,我身为副帅,岂能让人笑胆怯?”

“二万精兵哪能让你儿戏!智勇双全的梁将军,请不要轻敌!”慕辰厉声道。

“那我就让你看看是不是儿戏!”阿忠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却又折回来道:“凌慕辰,从今之后,我们再不是兄弟了!”

慕辰心下一沉:从北面攻占九鹜岭的戚风率兵三万,小陶随时等待支援,从南边围剿的阿信率兵三万,守城的便只剩下六万。阿忠一旦失利,并无其他多余力量救援他。

阿忠率二万精兵,摸黑上了路,一路上,细雨蒙蒙如烟,辰军一路打杀过去,莫崖军狼狈逃窜过红水。

谁知乌米尔早就派了表哥花蜜达为将,命人彻夜装了一万个沙袋,阻截了河道,辰军过不了河,被剩下的一半鞑子打个措手不及,两万辰军只得与一万鞑子军苦战,正在这时,假装逃跑的鞑子军绕道回来,将辰军双面夹击。

辰军虽比想象中顽强,却被夹击杀至不到一半。

大雨比想象中大得多。

山洪暴发。

两股军队都被淹入洪流中,一路顺水直至静阳,临近主战场。

花蜜达率的鞑子军本以为可以顺流直下,从红河下游打到城外,迎面却冲上一支辰军。

“前面就是他们的大本营,我们没有退路了!”鞑子头领高喊着,越杀越勇。

那个高大的红袍身影,已十分勉强。似乎受了多处的伤,本来耍得白龙似的剑已成为蔫蔫白猫。

不远处的篷车之内,白袍人丹凤目凛凛生电。

他先是怒视着这一些,终于,横心道:“不必管本帅 ,全都上!”

“大将军!”常衡道:“副帅重要,您比他更重要!”

慕辰道:“违令者斩!”

一干侍卫齐齐冲下去,仅剩下铜雀,仗剑守在他身边。

“快去。”慕辰道。

“我要保护王爷!”铜雀固执道。

慕辰挥起软剑,刷地一声,已落在铜雀的下巴上:“本帅说话不好使吗!”

已长成强壮青年的铜雀分明从那眼神中看到了不甘,手持长剑,留下一句:“王爷保重!”

雨,越下越大。

辰军头一次遭遇失败,慌了阵脚,人如泥,纷纷倒下。

鞑子越来越近。

慕辰在雨中,一手轻摇着羽扇,另一只手,紧紧捏着自己的白袍。袍下是毫无知的的双腿,任不远处血花飞溅,人头横飞,似乎,他都只得置身事外,他的手痒,他孱弱的心脏已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

羽扇落入泥中。

他一挥手,避雨的顶篷被砍断,倾盆大雨中,他催动轻了些的轮椅轮椅,挥起软剑,冲出松间,至显眼处。

慕辰的轮椅就这样伫立在山头。

雨,早已将他全身湿透,白袍贴在他清瘦的身躯上,他手杖软剑,一双凛凛寒目在雷闪电鸣中熠熠亮彻整个苍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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