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黑森林(1 / 2)

“姐,咱们田里的秧全浮到水面上了!”庄庄心急火燎的撞了进来。

何妞妞一惊,拔腿就往外跑,鸢鸢站在院子里差点跟她撞一起,见何妞妞跑了出去,忙和庄庄对了一眼一道儿跟着。脚底磨破的布鞋咯得脚生痛生痛,强忍着各种不适,何妞妞一口气奔到何丫丫面前,没来得急喘气,就给眼前成片成片躺在水面上的秧苗,惊得面无人色,只觉着脑袋一声乍响,眼泪已开了闸的往外淌。她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底深洞中,慌乱又绝望。此刻她好想念现代家里的那一片温馨,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的想要回家,可是她回不去,她没有胆量拿现在的生命去赌,她输不起。任由泪水稀里哗啦,何妞妞颤抖着身子,无声的低低饮泣,在哭回不去的过去,也在哭希望渺茫的未来,悲伤得像是被天下给辜负了的天使。

见姐姐伤心,庄庄和鸢鸢慌了神,鸢鸢跑过去拽拽坐在地上的二姐,二姐看都不看她,只是声音嘶哑的哭喊。“天.....要......绝人!天要绝人——”鸢鸢明白“绝人”是什么意思,脸上一白,踉跄一下,一屁股坐到了田埂上,再看向双眼无神的何妞妞,鸢鸢皱着鼻子“呜呜”的哭起来。庄庄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拿衣袖荡了荡脸上的水渍,倔强的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初升的太阳将四个小身影拉得柔柔的长长的,几只喜雀锐着嗓子在椿树林子里叽叽喳喳,路边的黄色野花随着晨风轻摇慢晃,池塘里的青蛙围着大片荷叶游来跳去,几只鱼儿似是想要比赛跳高,不时的跃出水面,露出银光闪闪的身子,再“咚”的一声回到水底。何妞妞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发泄完了,只觉着太阳穴酸痛无比,耳边听得一声下水的声音,她定睛看去,只见一身灰白短衫的少年,手里捡着秧苗,闷不做声的往泥里栽着。

甩了吧鼻涕抹干泪,何妞妞脱下鞋,光着脚丫踩进田里,裤腿衣袖高高卷起,两手秧苗左右开弓。何丫丫已经哭得没了声音,大眼睛高高肿起,看人都看不清楚。鸢鸢是雷声大雨点小,这回已自动止了声,小手替身边的丫丫擦了擦泪,再看向田里多出的身影后,眼睛里冒出亮亮的光彩。庄庄沉闷的脱鞋下田,两只小手很快被泥水涂满,冷着张脸捡起秧苗往深泥里杵。

“虎子哥,今天谢谢你了!”何妞妞伸直腰杆看着终于满满栽好的秧田,全身一阵放松。

满虎红了脸,不敢看何妞妞暴露在空气中的细嫩小脚,含糊不清的支吾了一声,转身便提着草鞋走了。何妞妞不明所以的耸了耸肩膀,带着弟弟妹妹几人回家梳洗了一番,再填饱肚子,屋外一片灰黑,一道耀眼的光芒撕裂天空,吓得鸢鸢哇得一声尖叫,丢下手里抓着的鹅卵石,一头扎进何妞妞怀里。

何妞妞还在想着秧苗的事情,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又抓不到脑袋里一闪而逝的光芒,愁苦着脸,手里有下没一下的编着稻草鞋。听到雷声炸响,她抬头望了望屋顶还算有些厚度的茅草,放心的继续手下的动作。一会儿屋外响起吧嗒吧嗒掉豆子的声音,顿时室外气温降了三分,拍了拍何鸢鸢,她突然问道:“鸢鸢想住大房子么?”

“想。”小丫头软软的嗓音,听着让人感觉心里一道暖流划过。

“那庄庄呢?”偏头看向坐在门口两手托着下巴望着雨水的另一枚小包子,何妞妞没有错过他脸上落寞的神情。

“想又如何?”小家伙的语气有些呛人,扭过头眼睛里是让人看不懂的清冷。何丫丫因着看不见穿针,停了手中的活儿,将没补完的衣服针线搁到桌上的篓子里,听到小弟的回答,皱着眉低斥一声。

“怎么跟大姐讲话的!”

何庄庄只瞥了她一眼,转过小身子去看着成线条而下的屋檐水。

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也不假。庄庄小孩就是心太细,稍微一点刺激,就能敏锐的捕捉到,脑袋里已经转了几千几百个弯弯绕绕。

“庄庄,你还是不信姐姐!算啦,我也只是说说。过两天要去书院,你去好好准备一下,回头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城里。丫丫,你给他绣个小包背着,来来去去,东西抱在怀里总是有些不方便的。”何妞妞决定不把话说太满,免得以后让这娃再受刺激,变成了个愤世嫉俗的性格,倒成她的过错了。

“哥要去书院?”鸢鸢两眼放金光。

庄庄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小妹一眼,点了点头,此事就此不提。

次日一早,外面仍淅淅沥沥下着蒙蒙小雨,何妞妞顶着根芭蕉叶背着篓子锄头,偷偷摸摸的绕到大青山脚下。踩着新做好的草鞋,绕到黑森林处,凭着记忆准备往里走,忽然斜刺里跳出一个人,吓得她往后退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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